■《警衛》

作者：曉重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  陳菡英

在眾多公安題材的文學作品中，以警衛工作為主要線索來組織故事情節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極具現實意義的和警衛工作相關的作品，確實少之又少。

鐵路公安作家曉重的最新力作《警衛》就是在這樣一個清冷的文學場域里橫空出世的。作為“鐵警”五部曲的終章，《警衛》是繼《走火》《危局》《發現》《駐站》之后又一部展現鐵路公安民警赤膽忠誠的作品。

一次至關重要的警衛任務，牽引出一起多年未破案件的線索，更牽扯出警界同門師兄弟多年的紛爭恩怨。但是在追尋真相面前，曾經的摩擦齟齬被擱置，曾經的兄弟同心被找回，他們前赴后繼、萬里追蹤，最終攜手破獲了一起由境外勢力策劃的意欲針對我國高鐵設備設施進行破壞的案件，挽救了陷入危難的一千多名旅客的生命，也告慰了為此而犧牲的兄弟和戰友。

一直以來，鐵路警察這個群體對大眾來說是個模糊的概念。實際上，鐵路警察不只是你在列車上看到的乘警這樣一個狹義的概念，他們擔負著一切和鐵路相關的諸如“站、車、線”所涵蓋和輻射到的“面”的公安保衛任務，保障鐵路運輸生產安全和旅客群眾生命財產安全是他們的神圣使命。

《警衛》的劇力在于故事的精密性，在于敘事的密不透風和節奏的風馳電掣。整個小說的布局謀篇是齒輪式的，一環扣一環的精準，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縝密。

一部真正的情懷小說

故事開篇就是：“鐵路公安民警高克己上班后聽到的第一個‘噩耗’就是今天凌晨，在平海鐵路公安處管內通過的警衛列車遭到石擊了。作為一名資深的鐵路警察，高克己知道這件事的分量，也清楚隨之而來的劇烈震蕩……”

沒有過鐵路公安工作經驗的人不會知道“石擊”列車的分量，相信每一個鐵路警察看到這里的時候都會心里一沉。別看只是一塊份量不重的小石子，但是它輕則能夠危害旅客生命安全，重則會造成列車脫軌甚至顛覆，給鐵路運輸生產安全帶來難以想象的損失以及極其嚴重的社會影響。

因此，小說以這個事件開頭，在全篇建置階段就投設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炸彈，而這個炸彈如何引爆劇情，作者卻是通過看似最微不足道外號叫“窩囊廢”的一個警界邊緣人物高克己的人物線將情節步步引向深入的。

二十多年前，高克己和他的5個師兄弟們一起在師傅姚個奇的帶領下出生入死。一起列車爆炸案中，大師兄以身殉職，之后因為調查案件產生了分歧，兄弟幾個從此各奔東西：離職的離職，轉崗的轉崗，只有最小的師弟李正弘平步青云一直干到了處長的職務。從此，兄弟幾個擰成一股繩的合力瓦解。多年后，高克己在臨時被抽調執行警衛任務中意外發現了一個當年列車爆炸案的線索……

單靠故事和懸念來支撐一部小說還遠遠不夠，《警衛》還是一部真正的情懷小說。它不以一個個奇峭事件來渲染情節，而是巧妙地通過一步步逼近主人公真實的內心風暴來推進情節的發展。

整天在刑警隊后勤管報銷的高克己和在食堂掄大勺的顏伯虎以及脫掉警服改做文玩生意的郭玉昕一樣，從公安主業上的退行不意味著他們的內心沒有了對事業的熱愛，不代表他們已撫平了對戰友的犧牲之痛，也放下了對逍遙法外犯罪分子的追尋。在這個“以沖鋒陷陣論英雄”的隊伍里，人到中年的尬與惑都實實在在地寫在了自己日漸臃腫的體態和稀少的發絲里，也寫在了所有主要工作都自動屏蔽的“客氣”里。

英雄遲暮是比美人遲暮還要辛酸得多的人生樣態。因此，他們戴上了體制內的老油條們的同款面具：圓滑、世故、混日子等退休。

但是高克己和他曾經的師兄弟們內心始終有一個聲音：“一天當警察，終生是俠客！”就是這句無聲的誓言，讓他們無論走到人生的哪一個刻度，內心都懷著一個匡扶正義的夢想。這也是他們最后能摒棄前嫌，為了兄弟和師傅的血不再白流而再次走到一起的理由。

對警衛工作新理念的思考

級別更高一級的警衛列車就要進站了，平海鐵路公安處處長李正弘卻和他的師兄高克己“脫崗”了。在這個高等級勤務中，主要領導如果撤離職守，那將是要面臨重大處分的。但是他聽從了內心的呼喚：“我們是人民警察，我們警衛又是為了誰??？”

這聲呼喊是高克己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也令在場所有人都蕩氣回腸血脈賁張，他們心里都知道高克己喊出了問題的答案，他們也都清楚這個答案明確寫在了和人民警察有關的各項法條和規章制度里，這是他們從警時舉起右手莊嚴宣誓時就說出的心聲，也是面對嶄新的警旗警徽宣誓忠誠時的誓言”。

這是一場警衛，也是一次對警魂的深刻拷問。它必將引發對新形勢下警衛工作新理念的思考，也必將構建以“大警衛”格局貫穿整個公安工作始終的新框架。

小說的動人之處不在于宏大的價值觀，而在于通過描寫邊緣人物的召之能來、來之能戰，展現了這些被使命感驅使的人堅實的信念。

這樣的生命邏輯永遠會藏在現實的樸素真相里——那就是職業會有終點，責任永不會謝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人物的標簽化過于顯著：無論是“窩囊廢”高克己、“能耐?！惫耜?、“鉆天猴”李正弘，還是他們的師傅“孤鷹”姚個奇，他們的形象都是人物介紹式的，這樣的人物出場有一個或兩個就足矣，多則貧，則不新穎。在每個以綽號來外化人物性格定義人物形象時，讀者或許更希望不通過標簽而直接看到人物。

但無論如何，它是一個鐵警寫作者的嚴謹與創造力結合的產物，它是一首寫給大眾也寫給鐵警自己的敘事詩，也是一面有著琉璃光澤的鏡子，照見了鐵警從警的初心，所有的拼搏奉獻，所有的出發從此都有了理由。